墨痕枝

长谷部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

【主压切】白狐公子(上)

听雷:

白狐公子


 


凛冬之日,细茸茸的雪飘散在空气中,分明是动态着的降落,因为无风,安静得叫人觉得似乎世间一切都静止了。


刀光此时闪出!因着白雪皑皑的地面和正悬挂在空中的曜日,更凌厉了几分,闪着光的刀身挟风裹雪。


雪白的光,雪白的刀。


刀剑初相交只有一声短促铮鸣,这似是暴雨之前预警的鸣雷之声,此后紧凑的兵戈交接声如骤雨般短而急、紧而密。


苍白的皮肤,洁白的衣服。


长谷部当真不手下留情,刀身划过的轨迹织出一张网来,将鹤丸整个人拢在他攻击范围之下。鹤丸在压制之下只能偶尔还一两招去,看似处于下风,长谷部这番疾迅的攻势也未能从他那里讨到好处。


洁白的身影在对手的刀刃下灵巧闪躲,衣袖总是堪堪拂过刀身,鹤羽拂水一般,看着惊险又有美感。


长谷部眉头紧蹙,目光始终跟着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的鹤丸,叫人不能相信他是如何在瞬间将鹤丸从白雪中分辨出来,并给予精准一击。


两人交过数招,间隙举着刀相对慢慢绕步走着,不仅是防备对手突袭,也是观察破绽。


“哈哈哈,长谷部你还真是认真得不行啊。”鹤丸如此笑道,口中吐出一点白气。他说话声随意,并不高雅,很难和他的外表联系起来,但意外地让人觉得非常舒服。


“主没有命令我要对你放水。”长谷部如此回道,鹤丸听罢转头往远处两名审神者坐着的回廊处看去。鹤丸看着那名白发黑衣的男人,男人的目光却始终在长谷部身上。


“不要这么严肃啊,很无趣的。”鹤丸回过头来,笑得露出整齐的白牙,如果熟一点的话,就应该知道他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主意。


长谷部正当要再回一句,太刀已向他膝盖挥砍过来。鹤丸专攻下路,衣袖翻飞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只将飞的白鹤。


长谷部身体灵活敏捷,他的腿较平均水准长得多,如若是自己控制去动作便是优势,但被人抓着逼迫躲闪,就有些活动不开的狼狈了。


“哈!太慢了太慢了!”鹤丸边出招边大笑着说道。雪白的刀在雪地上忽隐忽现,刀风过处,积雪飘起,越看越是晃眼。


锵——


长谷部一脚踏住了鹤丸的刀,刀斜插入积雪,刀身因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。鹤丸动作并不停滞,当即鹤跃而起,长谷部见此后退一步先稳住身形。


鹤丸带着刀拔出地面,足点长谷部右肩,整个人翻至他身后,收了羽翼的白鹤自此才展翅。长谷部迅速反应,不是先转过身去,而是直接将刀举过肩头,恰好接住鹤丸自背后由上劈下的斩击。


鹤丸看似纤细瘦弱,好歹是一振太刀,长谷部扛着这一击半跪下去,到底是不敢撼其锋芒,他松了手放刀,往左侧翻出去,又在刀将落在地面时稳稳接住。长谷部转手挥刀,雪顺刀势一同飞出。


两刀交接,长谷部顺着鹤丸的刀身划过去,拉出细长的摩擦声,刀抵在锷上,两人没有这般僵持过久,退开后又举刀对峙起来。


“不错嘛。”鹤丸一双金瞳带笑,夸赞道。


“彼此彼此。”长谷部的眼睛依旧是认真严肃的,说出的话却很诚恳。


 


在不远处的回廊上坐着的二人,自始至终交谈不多,除去这场比试太过精彩漂亮以外,大概还因为安倍谦信本就是个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家伙。


“真是厉害,我还从未见过同鹤丸拼刀速缠斗这么久丝毫不落下风的打刀。”鹤丸的审神者代号白狐,真名林潜,他如此感慨道,听起来像是要找谦信搭话。


谦信没有马上回应,而是转过头来盯着他半天,在林潜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时,才慢慢道:“他本来就不错。”


谦信站起身,走到回廊旁,在梅花树上摘了一朵梅下来,双指竖在红唇前低声念了一个短咒,然后指尖在那朵花上轻轻一划。


花像有风托起,飞了出去。


随后立刻便被两振相交的刀绞碎,自花蕊被锋利的刀刃割为切口平整的四瓣来。未等两刀再比上几招,林潜已站起身慢慢鼓着掌,笑着朝谦信说道:“看来是个平手。”


随着残花落地,以其为中心,往外散出淡淡的金光去,显现出庭院原本的模样,树林池塘石桥小道凭空出现,谦信是为了给二人制造场地,做了个结界出来。


“平日贪玩,又退步了吧。”林潜说着执扇去戳鹤丸额头,鹤丸收刀时念叨知道了哎呦您别搁这近小心刮到您这小细胳膊。


长谷部一边收刀一边茫然地望着远处的石桥,严格来说他并没有真正地看着某个地方,因为刚才的比试,眼睛现在看什么都有点花。但耳朵到底还是好的,听着客人和他家鹤丸的对话,长谷部下意识回头找谦信。


谦信在一旁和式神交代着什么事情。此时有两指遮住了他的眼睛,长谷部眨了眨眼,眼睫轻轻扫过那个人的指腹,只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念了些什么。


清凉感慢慢将眼球的酸胀消去,长谷部转身看去,原来是林潜,长谷部连忙垂了眼躬身称谢:“承您关怀,真是感激不尽。”


林潜笑了,他这个人很爱笑,好像天下尽是让人高兴的事:“只是一个简单的咒而已。”,谦信此时走过来,面无表情,正好和林潜形成强烈的对比,仿佛世间没有一件好笑的事。


长谷部明白主人的意思,也不劳谦信开口,主动邀这主从二人到茶水间休息。谦信沉默着走在前面,长谷部索性代谦信招呼客人,接着前面的话头说道:“那您也是修习阴阳道之人了?”


林潜道:“修习谈不上,略懂罢了。当今世上,我这一代能担得起阴阳师的称号的,想必只有安倍家的少主安倍谦信了。”


“怎说?”长谷部听到自家主人的真名,这才真正提起兴趣来,鼓励林潜说下去。


“方术越来越偏理论,此人才二十岁时著书立说,自成一派,打破了许多保守陈旧的论说,为阴阳道的发展的贡献极高。天赋灵力,安倍家数代人以内没有可望其项背者,想必晴明公在平安时代,也是这般风采。因而世称他是晴明公转世,白狐公子。”


“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大人。”长谷部听得入神,轻声感慨道,他从未听谦信提过他在现世也有如此成就。


谦信转身直直看着林潜,问道:“你见过安倍谦信?”


“未曾……”谦信这莫名的突然发问,林潜被弄得一愣。


“那你见过安倍晴明?”谦信打断了林潜的话,又问。


“亦未见过。”


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说他是晴明转世?”


林潜笑着答道:“都是这样说的,我不过是转述罢了。”


“传言多数是不可信之事。”谦信看着林潜的眼睛说道,语句间停顿不长,也不容别人有机会反驳他,“此人不过是时代的投机者罢了,著书立说更是可笑,资历尚且不足,能指望他有什么建设性的理论吗?不过是给众人的赞誉捧坏了,又一个仲永。相比毫无作为的人,这种制造垃圾的家伙更让人痛恨。”


林潜虽然依旧是笑着的,可鹤丸明白,他眼色看起来很坏,正待开口,林潜直接伸手把他嘴捂住了。他对谦信说:“看来前辈对阴阳道造诣颇深,难得一遇,我有这个荣幸求得前辈赐教一二吗?”


一朵椿花自枝头落下,谦信恰好伸手接住,捏着花梗把玩,鲜红的花朵在他指尖转着,像一只扇着翅膀的蝴蝶。他垂着眼看着手上的花,勾了唇角回道,“好说。”


长谷部看着那花红雪白,唇红齿白,他没见过谦信有过这样的神色。谦信向来像是远山顶峰不可触摸的冰雪,此时,长谷部才发现,他也会这样笑,如狐狸一般。


 


本丸是谦信的本丸,如无战役,午后便是固定的和其他本丸审神者的切磋时间,有时是他的主场,有时是带一队出去做客。


林潜带来的其他刀被安顿在会客室休息,两家的付丧神谁都不能明白为何之前还一派和睦的两位主公,回来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


大概是因为谦信始终微笑着,而林潜面上严肃吧,两个人掉了个个似的。


待主公入座后,方才还聊得和乐融融的两家刀剑立马分了开来,端端正正跪坐在各自主公的身后,纵然心中有疑问万千,此时也得按住了不能多发一言。


“想学什么?”谦信端起茶边喝边悠哉地问。长谷部就坐在谦信身旁,从余光中悄悄瞄谦信的脸色,谦信非常不对劲,他几乎不会将情绪形于颜色,是因为他表情变化细微,让人看不出来。此刻谦信勾着唇,语含笑意地接着道:“好歹我作为前辈,总不能欺负你。”


“既然是向前辈讨教,动手动脚不合礼数,那么就猜东西吧。”


猜东西,便是字面含义,猜出放在箱子中的物体,不得接触物体的隔空施咒。拼的是纯粹的方术高低,较之比武动手,更能探出一名术士的修为如何。


谦信应道:“可以。”爽快中有股近乎狂傲的自信感。


林潜此时才又露出一点笑意:“虽说是学习,实质上还是比试,既是比试,总得有彩头才有看头。前辈您心里也能尽力,千万不要让着我。”


“你想要什么都行……”未等谦信说完,林潜便笑着打断了他,道:“压切长谷部。”


此言一出,屋内更静,无论哪家刀剑都是突然滞了一口气,虽然失礼,目光不由自主地全投在了谦信的身上,看这位审神者是如何反应。


鹤丸更是借着喝茶悄悄拿胳膊肘捅林潜,林潜只故作不知,看着谦信又冷回去的脸慢慢解释道:“我运气不太好,至今本丸没有一振压切长谷部,但心里却是非常喜爱……”


“只要你能赢我。”谦信又恢复了方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,将戴着的黑手套摘了下来,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一点点露出来,他把拿着手套的手往长谷部面前一伸。


方才起谦信这边的刀剑便有些不满的神色,碍于主公还没表态,都不好发作。到此时,性急的如和泉守兼定正挪上前一点,一声主公叫出口,待要劝阻几句。和长谷部关系好点的如烛台切光忠、药研藤四郎等人也是欲言又止。


长谷部不给他们出口的机会,回眼看过去,眼睛里都是警告的意味。他一言不发地接过谦信的手套,并将自己的本体递交到主人的手中,动作之流畅,一丝迟疑也无,仿佛他拿去给谦信做赌注的不是他自己。


在客人面前当众质疑主公的选择,只会让别人认为这个主公威信不足,长谷部自然要首先保全主公在外人面前的形象。


“前辈如此爽快,我也不好吝啬。前辈想要什么?”林潜饶有兴趣地看着将压切长谷部横置膝上的谦信,道。


“没有向后辈要东西的道理,你可以随意。”谦信答道。


“我此次前来,身上也没带什么贵重财物。这样,若前辈赢了,我帮前辈做三件事,无论什么事,决不推辞。”


“无论什么事?”


“无论什么事。”


事情就如此说定了。比试的规矩两人客套地相互推辞了两下,最终还是由林潜来定,然后又由林潜的付丧神准备道具。谦信的理由是,这是他的本丸,再由他来准备比试,实在不太公平,换句话便是,若是林潜输了,就得输得心服口服,决不能怪谦信这边做弊。


比试准备四个外观完全相同的盒子,分别放入四样不同的东西,其中自然也包括这次的实体赌注——压切长谷部。如果林潜猜中哪个盒子里放的是压切长谷部,就算他赢。


谦信在最后又补了一句,可以让林潜猜三次。


谦信让给林潜的优势实在是过分地大,大俱利伽罗看不下去,握了刀头也不回地就走出门去了,烛台切光忠连忙向谦信示意过,才追出去。


趁着谦信那边混乱了一下,鹤丸连忙握住了林潜的手,呲着牙朝他笑,低声在他耳边说:“您这可不是惊吓,是恐吓了。”


林潜只是笑着用扇子敲他脑袋,对反对意见依旧不作回应,答道:“把你惯的,现在我使唤不得你了?”


“使唤得动,使唤得动。”鹤丸又恢复了嬉笑的模样,说罢起了身,跟着捧着刀的式神出去准备道具。


 


四只一模一样的实木盒子放在两人中间,离两个审神者的距离都有三步之遥。鹤丸坐回原位,由谦信的式神摆好道具。


准备就绪,谦信念了咒将式神化回原形。或是纸片,或是花瓣,飘落在地面,既不能动,也无法言。


此时,就算是鹤丸也看不出哪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。


长谷部知道,他对自己的本体自然有感应。但谦信自和林潜回到会客室约赌,就没有多和他交流,更不提有过对视。谦信只笑望着林潜,和他们二人面前的比试题目。而长谷部注视着谦信。


“前辈的左边起第二个。”林潜未等几时,便做出答案,以扇指着那个盒子。


长谷部迅速地看了一眼,仿佛那个盒子上有不洁之物,瞧过就将视线挪开了。


那盒子上面并没什么不干净的,那是一朵椿花,是离谦信最近的式神,也是将刀带出去的那个式神的本体。


长谷部的反应使得答案十分明了,可惜谦信并没有看到长谷部的表情,他还是笑。


“很可惜,还有两次机会。”


 


TBC




*林潜家是主鹤


*这是一个迷弟被爱豆按在地上摩擦的故事


*也是一个有着奇异醋点的醋王发脾气现场


*时间线在我最爱的刀是谁之后不久,迟迟写不动谦信的主线大概是车停的太多,以后就肉段灭文吧(?!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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